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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静谧的室内,烛光摇曳,熏香袅袅。

    清凉的药膏涂抹在道道伤痕之上,手,紧紧的攥着身下的毛皮褥子,是疼痛还是不甘?

    “文筳,还疼么?可要喝杯茶?”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靳文筳松开了手,侧过头对母亲微笑,“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有小丫头上来伺候着扶起靳文筳,又仔细的替他加了件褂子。

    安夫人守在床边,吩咐丫鬟们再端两个火盆来。

    “母亲无需担忧,孩儿素来身体强壮,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。现已好了,母亲也不用日日过来守着,若是累病了便是孩儿的大不孝。”

    安夫人攥着绢子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瞧。

    孩子从小就长得俊俏,现在愈发俊朗,那眉梢眼角与王爷多像啊。而且文筳自幼就是个有心的好孩子,只要是教过他的先生又或武师,无不赞他聪颖机敏。

    可就是她的这么出色的儿子,在王爷眼里却怎么也比不上另一个女人生的!

    “我儿受了伤,娘便是不来,一颗心也时时挂在你身上。你一日不好,娘又怎能吃得下睡得香?只恨不得这伤落在为娘身上,也不愿孩儿受一分一毫……王妃那个死女人!便是我儿受罚之日也不忘抓个空子做戏,说什么弟弟犯错兄长不能免责?她抽那几鞭子挨了与没挨又有什么分别?可是你看看她那一番造作把王爷心疼的,日日都去探望文符,可他一共才来看过你两次!王妃又借故装病,每天娇滴滴的又是药又是汤……”

    靳文筳轻叹一声,笑道:“父王最近是不是不常去您房里?”

    安夫人面上一红,啐道:“与这不相干!”

    靳文筳坐在床榻上,头发有些散乱,脸色也不是很好,但一双眼内依旧颇有神采。闻言便拉过母亲的手慢慢拍抚着,“王妃擅长做戏便由她做去,孩儿以为,母亲此时愈发应该勤着去看看大哥。”

    说着又伸手替安夫人捋了捋鬓发,“您看看,这几天您也顾不上仪态了。人靠衣装,仔细打扮起来,多在王妃和大哥院里走动走动,父王见了只会高兴,觉得您贤淑体贴。王妃病着,您无需怎样已是出色,稍微再用点儿心,便是夺目了。”

    安夫人面上一喜,也不知想起了什么,眉眼间愈发妩媚动人。

    靳文筳一看母亲心情好转,怕她这几天连气带恨又兼着担心自己会有痰湿淤在心肺,便更是引她的话陪她闲聊。其间故作顽皮诙谐,逗得安夫人开怀。

    就在这娘儿俩说着贴心话的当儿,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福儿进来了,手上拿着一只小瓶。

    安夫人一见便又撂下脸子道:“怎么只有一瓶?”

    福儿把瓶子往桌上一放,赌气说:“可不就只有一瓶!咱们府里受伤的净是金贵人儿。平日里无事时这紫荆膏一堆一堆的扔在棣棠轩,现今二爷受了伤,偏赶上有些娇弱弱的姑娘也受伤,我去拿药就搪塞我说都送到素雪庭去了。什么了不起的伤?不就挨了一巴掌么?要拿这紫荆膏糊墙不成?”

    说罢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刘太医的夫人是如何挤兑她的,是如何敷衍了。最后恨恨的道:“我听她百般推脱便留了个心眼儿悄悄找素雪庭相熟的小丫头问了,原来这膏不止是章姑娘用,连夏菱那个小浪货也使着。丫鬟有得用,爷们儿没得用,这规矩可真新鲜了!”

    安夫人一听顿时怒上心头,起身就要去找刘太医理论。

    靳文筳一把拽住她的手,“母亲何必生气?这不是还有一瓶呢么?先用着,咱们也不拿这个糊墙。”

    又看着福儿道:“你们这些小丫头学舌动辄就爱添枝加叶,刘夫人素来温和知礼,怎会挤兑你一个下人?我料想必是最近府中受伤的人多,棣棠轩那边药品吃紧罢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便对安夫人一笑,“母亲也是知道的,刘太医在府里这么些年,从未偏颇过谁,莫说是咱们,便是对底下那些求药的奴仆们也是分文不取的施舍。今日必定是福儿怕母亲责怪,便把错推到别人头上,您可千万别信了她。”

    安夫人听了火气便消散了许多,“还是我儿看得明白。”又呵斥了福儿几句。

    福儿一听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“奴婢不敢瞎说,素雪庭的丫头确实说她们那儿的紫荆膏都淤了,堆得章姑娘房里到处都是。”

    不等安夫人说话,靳文筳先笑道,“行了行了,你是母亲的贴心人,就是嘴太巧,心眼儿太多。谁也没怪你,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福儿仍旧不肯起身,只说二爷冤枉了她。

    靳文筳便不再理会,催着安夫人回去歇息。

    “天已经晚了,母亲不可太过劳累。”

    许是先前儿子的一番话解了心结,安夫人很顺从的回房去了。靳文筳却把福儿留下,只说有事儿要交代。

    把房里的人都支出去,适才还斯文儒雅的靳文筳脸上一变,厉声呵斥福儿跪下。

    “我让你多长眼睛注意探听并不是要你挑拨夫人的火气!母亲单纯,脾气又直,在西院已是艰难,偏你还不给她省心!你去素雪庭还探听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福儿颤颤巍巍缩成一团,偷眼去看二公子俊俏的面庞,又赶紧低下头说:“本是为着紫荆膏去的,便不敢问太多,夏菱夏荷都是极刮的主儿,怕她们起疑心。但有个多嘴的小丫头说那些膏是大总管,言先生,王妃,大郡主分别派人送的。后厨和西院库上的人都巴结着送了东西,连东院大库许管事也送了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冷笑道:“哦?真想不到章姑娘人缘这么好。”

    福儿微微松了口气,大着胆子向前爬了两步,拽着二公子的衫子仰起头,眼睛水汪汪的,“二爷,奴婢是全心全意伺候夫人和您,今日那刘太医的女人确实没给奴婢好脸色,您是真冤枉奴婢了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垂着眼睛看她,“刘夫人不给你好脸色只怕也是因你言辞神色太过猖狂。别以为我不在西院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的事儿,一个个最会眉高眼低。我告诉你,刘太医也好,言重山也罢,王爷收在东院这些人,早晚有一天也是我的人。他们与你不同,你是奴,他们是卿,懂了么?”

    福儿连连点头,借机依偎上去,软软的脯子紧紧的贴着二公子的腿,“奴婢知道错了,二爷别生气,奴婢以后再不敢了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看她那样子心中一动。

    今日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出落得如此水灵动人……但,福儿是母亲身边的人,天下漂亮女人有的是,大可不必招惹近前的,免得日后惹麻烦。

    抬手了福儿的脸,“嗯,我知道,你是最乖巧懂事的。但以后万万不可在人前摆脸色,面儿上对谁都要让三分。你结交的人越多,就越能替我探听张罗,我在心里便永远记着你的好。”

    福儿身上更软了,一双手顺着靳文筳的裤管就往上了过去,“二爷”

    靳文筳勾起她的下巴温柔一笑,“做什么?快起来,去把柜子上的小匣子给我拿过来。”

    福儿娇羞的答了声是,便依言把东西取了过来。

    靳文筳接了,从中拿出一对儿翡翠耳环,“这个送你带着玩儿罢。”

    福儿欢喜的接了,攥着按在口,“谢过二爷。”随即更是骚起来,妖妖娆娆的就要往靳文筳身上贴,却被他抬手一搪,“你赶紧回去罢,母亲那边除了你再没有贴心懂事儿的,离了你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福儿就算心里再喜欢二公子,也还懂得看人脸色。

    她深知有些事不能逼得急了。只要是男人,早晚还不都是那么回事儿么?而且她除了姿色,更是替二爷和夫人办私事的,他们那么多把柄在她手里,日后还能亏了她么?

    盘算清楚后,福儿便也不再一味痴缠,临走前千娇百媚的替二公子拢了拢衣裳,一双手又软又滑,钻进探出,但也不敢再过分,这才去了。

    屋里终于安静下来,靳文筳缓缓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这些女人,终日不过是在一方院落中斗斗心眼儿,王府西院不过十指可数的几个有地位的女人也摆弄不明白,真是蠢材!

    抬眼看见桌上的紫荆膏,便想起福儿提及给素雪庭送东西的人,忽而一笑。

    章静言……王妃和大郡主也便罢了,卫玄和言重山怎的也对这姑娘如此上心?

    稍作回忆,一张脸模模糊糊,也不觉是什么国色天香。而且,以卫玄的臭脾气,言重山的深沉狡诈,想来与男女私情无关,必是因为她的位置了。

    王妃弄这么个远亲进来,明摆着是要跟姑姑做对。

    夹在犀利刻薄的姑姑和狡猾虚伪的王妃中间,又有鲁莽的大郡主搅混水,只怕言重山和卫玄也算计着用她冲锋陷阵……这个章姑娘,真是可怜。

    此时靳文筳房里的小厮推门而入,看到自家主子面上带笑,赶紧说:“二爷这是大好了!”

    靳文筳收敛了神色,点点头,“是啊。这几日一直未曾出去,憋闷得很。你伺候我换过衣裳,今晚月色正好,我想出去散散心。”

    那小厮陪着笑说:“别介。二爷刚好,今儿刮了一上午的风,正冷着呢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摆摆手,“我又不去远的地方,只在院子里随意走走罢了。”

    小厮拗不过,只得服侍着换了衣衫。

    也不知从何时开始,靳文筳特别不愿意有人在身侧时琢磨心事。

    他喜欢静,喜欢一个人,喜欢这入夜后寂静的王府。

    当月光洒在中路那些殿堂又或后院家庙的屋顶上时,银晃晃一片,筑北王府所有的尊贵,权势,财富,全都敛在这层光芒之下。

    他尤其喜欢涤心斋,那是他爷爷曾经住的地方,那里有可以俯览王府的石山,有宽敞豁亮的庭院。一想到涤心斋里曾经住着平定北疆战乱的英雄祖先,靳文筳的心就鼓噪起来。

    他也想创造和祖先一样的辉煌,也想像祖先一样被君王器重,甚至他觉得,若是有一天他能当上筑北王,一定可以超越祖先的功绩。

    武将王府就只能打仗么?二十来年的太平,无仗可打,王府又将何去何从?

    只看最近几年的秋猎便知,往来的权臣越来越少,甚至今年只有十几名贵公子莅临。可笑啊!父王竟看不出这其中有了变故?

    南域庆南王封地富庶,庆南王一脉的荣氏一族原本便是当地望族,全国的重税之地,除了荣氏的人,怕是谁过去也管不住。

    但他们北疆呢?

    靳氏一族起源兴图镇俪马山,如今在巴雅城。亲兵虽多,老家却已沦为边关小镇。琉国国君老了,不复当年之勇,也许亦是被爷爷打怕了罢……

    父王心里只有大哥,他必须自强不息,可如今没有立军功的机会,让他如何能崭露头角?!那些兵,追着老将不耻下问,这么多年,难道全白费了么?

    尽心结交的那些贵公子就是狗屎!

    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无能之辈,捅出了娄子就跑得比兔子还快!可耻!

    卫玄和言重山明摆着倾向大哥,便是他花了百般心思笼络的东院谋士,加在一起也抵不过卫玄在父王面前一句话!

    什么秋猎偶遇了拦路告状的村民?

    他不信!这一定是卫玄为了替大哥出风头故意安排的!

    他不甘!如果是他遇见了,定然比大哥要出色百倍!

    不……他不能着急,卫玄也好,言重山也罢,日后他一定会让他们乖乖的低下头,俯首在他面前。所以,现在不能急,他要稳住,他的对手,是大哥,靳文符。

    心中百转千回,却忽然听到一阵笑声由不远处的墙内传来。靳文筳抬眼望去,不知何时,他竟走到了涤心斋。

    这里现在住的是肇亲王府三公子李崇烈,又一个庶子。

    想着先前被其他贵公子们嘲笑作弄的李崇烈,靳文筳心中满是讥讽。庶子又怎么了?谁说庶子就无所作为?谁说只有嫡子才能出类拔萃?必然是他自己无能。

    靳文筳习武多年耳力颇好,在墙外停了片刻已分辨出里头的人其中之一是卫玄。

    卫玄也会笑?奇了!

    眉眼一动,靳文筳有意放轻脚步,借着涤心斋角门的影潜了进去。隔着稀疏的竹林,只见流水亭内坐着四个人。

    凝神观望,竟然是卫玄,李崇烈,大郡主和章静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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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静谧的室内,烛光摇曳,熏香袅袅。

    清凉的药膏涂抹在道道伤痕之上,手,紧紧的攥着身下的毛皮褥子,是疼痛还是不甘?

    “文筳,还疼么?可要喝杯茶?”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靳文筳松开了手,侧过头对母亲微笑,“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有小丫头上来伺候着扶起靳文筳,又仔细的替他加了件褂子。

    安夫人守在床边,吩咐丫鬟们再端两个火盆来。

    “母亲无需担忧,孩儿素来身体强壮,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。现已好了,母亲也不用日日过来守着,若是累病了便是孩儿的大不孝。”

    安夫人攥着绢子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瞧。

    孩子从小就长得俊俏,现在愈发俊朗,那眉梢眼角与王爷多像啊。而且文筳自幼就是个有心的好孩子,只要是教过他的先生又或武师,无不赞他聪颖机敏。

    可就是她的这么出色的儿子,在王爷眼里却怎么也比不上另一个女人生的!

    “我儿受了伤,娘便是不来,一颗心也时时挂在你身上。你一日不好,娘又怎能吃得下睡得香?只恨不得这伤落在为娘身上,也不愿孩儿受一分一毫……王妃那个死女人!便是我儿受罚之日也不忘抓个空子做戏,说什么弟弟犯错兄长不能免责?她抽那几鞭子挨了与没挨又有什么分别?可是你看看她那一番造作把王爷心疼的,日日都去探望文符,可他一共才来看过你两次!王妃又借故装病,每天娇滴滴的又是药又是汤……”

    靳文筳轻叹一声,笑道:“父王最近是不是不常去您房里?”

    安夫人面上一红,啐道:“与这不相干!”

    靳文筳坐在床榻上,头发有些散乱,脸色也不是很好,但一双眼内依旧颇有神采。闻言便拉过母亲的手慢慢拍抚着,“王妃擅长做戏便由她做去,孩儿以为,母亲此时愈发应该勤着去看看大哥。”

    说着又伸手替安夫人捋了捋鬓发,“您看看,这几天您也顾不上仪态了。人靠衣装,仔细打扮起来,多在王妃和大哥院里走动走动,父王见了只会高兴,觉得您贤淑体贴。王妃病着,您无需怎样已是出色,稍微再用点儿心,便是夺目了。”

    安夫人面上一喜,也不知想起了什么,眉眼间愈发妩媚动人。

    靳文筳一看母亲心情好转,怕她这几天连气带恨又兼着担心自己会有痰湿淤在心肺,便更是引她的话陪她闲聊。其间故作顽皮诙谐,逗得安夫人开怀。

    就在这娘儿俩说着贴心话的当儿,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福儿进来了,手上拿着一只小瓶。

    安夫人一见便又撂下脸子道:“怎么只有一瓶?”

    福儿把瓶子往桌上一放,赌气说:“可不就只有一瓶!咱们府里受伤的净是金贵人儿。平日里无事时这紫荆膏一堆一堆的扔在棣棠轩,现今二爷受了伤,偏赶上有些娇弱弱的姑娘也受伤,我去拿药就搪塞我说都送到素雪庭去了。什么了不起的伤?不就挨了一巴掌么?要拿这紫荆膏糊墙不成?”

    说罢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刘太医的夫人是如何挤兑她的,是如何敷衍了。最后恨恨的道:“我听她百般推脱便留了个心眼儿悄悄找素雪庭相熟的小丫头问了,原来这膏不止是章姑娘用,连夏菱那个小浪货也使着。丫鬟有得用,爷们儿没得用,这规矩可真新鲜了!”

    安夫人一听顿时怒上心头,起身就要去找刘太医理论。

    靳文筳一把拽住她的手,“母亲何必生气?这不是还有一瓶呢么?先用着,咱们也不拿这个糊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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